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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要挣扎起身时,两个人影动了起来,接着耳边传来一个阿姨叽里呱啦的声音。
阿姨说了些什么,大意是说,她中的是什么门什么派的催尸掌,能活过来实数神佑,想要完全恢复便需在这冰窟里祛毒,好好休息,不得乱动,另外,再祈求另外一个奇迹……
阿姨还说什么一切都是她的错,她愿意在冰窟外长跪不起、叩拜不止,直到小主无恙。
刘窈乐身体一阵阵痛火中烧,想要起身,身体却由不得自己支配,再加上一个头两个大的脑袋,便也懒得向那阿姨问东问西了。
阿姨了解的不一定有自己清楚,与其问她,何不好好唤起一下这些奇怪的记忆呢?
这些东西在脑子里闪现,就和睁开眼看到的头顶的石壁、少了疤痕的雪白的手腕、手腕上的宽阔衣袖、余光中的帷帐以及周围的石块一样清晰、真实。
就算一切都是幻觉,那两道刀疤是断不会消失在幻觉里的,它们带来的疼痛虽然难比内心窒息般的悲伤强烈,却是切切实实陪伴了她很长的日子并一直陪伴她。
尤其那凸起的形状,可观可感,是身体的折磨,同时也是精神的折磨,每每成为她脱离苦海的法门、堕入地狱的崖口和心绪正常时的斯芬克斯之谜。
它们自从出现在手腕上之后就从来没有离开过她,从来没有。
而现在,刘窈乐真真切切地发现它们不在了,不仅形状不在了,连那种感觉也不在了。
刘窈乐还发现,每当自己安静下来,聚精会神,便会有一些记忆片段出现。于是忍着疼痛,调整着自己的呼吸,使自己归于最平静的状态,因为这样,那些记忆才会清晰起来。
她不敢睡去,生怕自己一觉醒来一切都不在了;或者是自己除了抑郁外又患上了精神分裂,这一切只是妄想;又或者,一觉,再也醒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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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三天三夜过去了,她知道了这个身体的一切故事,又或者说,她想起了自己的一切故事。
眼角流出了几行泪,她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仿佛是裴沂风正独自蜷缩在山顶的那个深夜,囚困于那永久的伤痛。
裴沂风,她叫裴沂风。不,是,是我,叫裴沂风。
刘窈乐睁开眼睛,长舒了一口气,久久地凝视着头顶的石壁。
手边的帷帐仍像三天前那样静静垂着。
奇怪,自己算是三天没有睡觉了,竟然觉得还能支撑下去,而且身体的疼痛较之前好像轻了些,难道是因为我和这个身体完成合体的原因?
试着用力撑起冰面坐起来,终究是失败了。
刘窈乐支吾了一声。
如果能行动自如,她现在第一件要做的事便是提笔记下这一切,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裴沂风过去的一切。
短短十九年的岁月,却是一部厚重的书,刘窈乐挖掘着,同时回忆着这个异世界的她过去的每个弹指、每个刹那、每个朝朝暮暮。
不需要浓墨重彩,必须要事无巨细,一撇一捺、娓娓道来。因为她深深沦陷在了这个故事里,以及故事里的她的过去——裴沂风。
洞外的阿姨如果知道这三天内她的小主一直没有昏睡而是在回忆过去,那她不得心疼死。这下听见有动静,忙跑了进来。
这阿姨叫——懒惰?哦,是兰铎,札木兰铎。
“我知道你了,怪不得要内疚自责。”
刘窈乐心道。
她微微睁着眼睛,看了帷帐外三十多岁的兰铎阿姨一眼,用力微笑一下,没有多说什么,随后又把眼睛闭上了,再次陷入记忆中的故事里。
裴沂风的故事,还是要从这个时代说起,这个时代刘窈乐熟悉又陌生,恍恍惚惚,惚惚恍恍,或许这正是另一个时空里上演着的平行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