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阴暗潮湿,有些被送回来之后没有及时包扎处理,伤口就会腐烂生疮,在不见天日的地方甚至会生了蛆虫。
一般人不要说关进这种地方,就是在牢狱外走上一圈儿,听到那些犯人的吼叫声,早已不是正常人所能发出来的,更像是一种兽类的本能,当然这种叫声只有刚进来不久的人才会发出来,久了之后反而不会这样激烈、凄惨。
据说这里只要到了后半夜,就会充满各种细碎的声音,犹如千万只老鼠在爬着,这种声音比惨烈的叫声更加瘆人。
但今夜整座监牢当中却安静无比,除了呼吸声好像再也没有其他的声音。
这时候,脚步声传来。
齐麟手里举着火把,火光把他的脸照的红了许多。
他一边向里走,一边看过每一间牢房的牌号,里面来来去去关了很多人,有些人进来时面目狰狞犹如当世豪杰,但不久后就会变成另外一个人,一个从心到外都懦弱已极的人,是这里的恐怖剥去了他坚强的外壳,唤醒了内心的脆弱。
但齐麟一直以来都坚信一点,从他手上过去的案子他都会尽量秉持公正,当然也只能是“尽量”。
他忽然在想,不知道有一天自己若是住在这里会是什么样子?
也许连这些囚犯都还不如吧,就算是一身的铁骨又怎能经得起百般刑具?
可是有一个人不同,他像是一座高山,脊背坚挺,肩膀厚重,即便是面对大理寺最严厉的拷打,也未能改变分毫。
他的目光聚集在最里面的那间牢房,火光让他一向铁青的脸色好像突然有了一丝改变。
那里面坐着一个人,身上穿着的白色囚衣早已看不出颜色,可想而知,他遭受了怎样的摧残,但是他仍旧平静如初般的坐在里面,没有嘶声力竭的吼叫,更没有变成黑夜里沉沦的老鼠。
齐麟把火把插在了墙壁上,然后从腰间取出一串钥匙,他想也没想的走了进去。
“我的时间应该快到了吧?”岳飞声音衰弱已极,但他还是尽量保持着平静。
齐麟看着岳飞的背影,那件衣服上不知道已经被鲜血浸染了多少次,他的长发蓬乱如麻,还哪里看得出就是曾经在沙场上驰骋纵横的宿将呢?
“岳将军,大宋……对不住你……”
他看不到岳飞的脸,但能听得出岳飞勉强笑了笑。
“没有谁对不对得起谁……”
“看来他们还是没有完全死心,只是我没有想到这次来的竟是你……”
齐麟有些不解,虽然他知道自从岳飞入狱,已经反反复复来了几次人,有人探监,有人查案,但可以想到的是他们都并非只是为了岳飞而来,就连身为宰相的秦桧还有御前总管萨公公也曾奉旨前来。
难道他们还有什么其他的目的不成?
“岳将军,齐麟不懂你此言何意,但这些天来你饱受酷刑,却没有任何
人从你口中问出半点口供,这本就极不正常,看起来他们似乎也对此并不感兴趣,如今秦相已联手兵部设下了种种计谋,不但引诱临颍的岳家军前来救你,要陷十万岳家军于不忠之地,更是在这大理寺周围设下重重埋伏,不管是何人前来必定进入罗网之中……”
他有些不屑的笑了笑。
“今天齐麟只想问一句,朝廷对将军如此不仁,你又何必执意如此?”
岳飞听到他如此动容的话,身子不经意的颤了颤,但他没有回答齐麟的话,而是把一只满是血污的手缓慢的伸到了肩头,然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将身上染血的囚衣拉住。
衣服微微一动,飘来的便是血腥之气,那些深浅不一的伤痕处衣服早就跟血肉混在了一起,此刻他强行拉起衣服,也带动着那些满是疮痍的皮肤一丝一丝的脱离身体,但他好像早就感觉不到疼痛了。
岳飞将身上的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