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佯装想不起?来?“那是什么地方?”
皇帝前些时日在骊山,只知道三子在城郊别院里养病,并不清楚是哪座园宅,半晌才记起?来?,常安坊那座寿安公主的废园,似乎是赐给?了桓煊。
太子不言,皇帝却?是皱了皱眉,问身边的中官“孙福,若是朕没记错,常安坊的园子是赐给?了三郎吧?”
孙太监道“回禀陛下,若是老奴没记错,应当是赐给?了齐王殿下。”
皇帝脸色微有不豫,养外宅不是什么大事?,但到?底不是好事?,容易落人话柄,他微微颔首,对桓明?珪笑道“子衡许是遇仙了。”
一句玩笑话便将这事?轻轻揭过。
众人闻弦歌而知雅意,都不再拿此事?打趣,继续饮宴谈笑。
酒过三巡,照例要赋诗,桓家人多擅诗文,精通音律,皇子皇女?们又自小习诗作赋,词采都不错。便是齐王这样当了武将领兵出征,也有倚马万言的本事?,只有陈王一个异类,每逢宴会上吟诗作对,总是抓耳挠腮憋不出两行字。
不一时,内侍捧了笔墨诗笺来?,在各人面前置了小案。
阮月微是京中久负盛名的才女?,自然也要一显身手?。
她?饱读诗书、才思敏捷,赋几?首诗难不倒她?,但她?提起?笔,心中却?纷乱如麻,全都是方才豫章王说的那番话。
那女?子究竟是什么人?又和桓煊有什么关系?是不是那个下人看错了?抑或那女?子
只是个下人?难道桓煊真的养了外宅?
她?无论如何都不能?相信,失望和难过像潮水一样向她?涌来?。
她?拈着笔管,脑海中却?连一句诗都想不出来?,其余人都已打好了腹稿开始写起?来?,耳边都是春蚕啮桑似的“刷刷”声。
太子碰了碰她?的手?,小声道“怎么了?得句了么?”
阮月微蓦地回过神来?,见中间的莲花漏壶中的水已只剩下一小半,忙定了定神,小声道“正在想。”
虽然时间已过去一大半,但写首中规中矩的应制诗还?难不倒她?。
皇帝笑着看向他们“太子妃的诗朕读过,词采斐然,不愧有‘女?翰林’之称,朕等着你大显身手?。”
阮月微手?心渗出冷汗,勉强笑道“陛下谬赞。”
本来?她?可以用一首平庸的诗作应付,还?能?落个谦逊的美名,可皇帝这么一说,她?便得使出浑身解数了。
可赋诗作文本就不是能?急出来?的,到?最后?漏壶中水已快见底,她?还?是没得出佳句,只能?将平日熟记的诗句拼拼凑凑、改头?换面写了上去。
内侍待墨迹稍干,将各人的诗笺送呈皇帝品题。
皇帝令内侍一首首念出来?,到?阮月微那首,众人都翘首以待,谁知念出来?却?都是陈词滥调,在这些诗中只能?落个中下游,甚至不如年仅十二岁的七皇子作的诗有意趣。
皇帝也有些诧异,仍是夸了两句。
阮月微一张脸涨得通红,几?乎抬不起?头?来?,她?知道这时候所有人眼中都写着“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待所有诗篇读完,皇帝给?新媳妇留了体面,并未像往日那般分成三六九等行赏,给?每个人都赐了些金玉玩器和锦缎。
直到?丝竹重新奏起?,阮月微才敢略微抬起?头?,用眼梢瞥一眼太子,见夫君神色如常,略微松了口气。
夜阑席散,两人同车回东宫,阮月微心中忐忑,良久才道“方才的诗作得不好,妾太紧张……”
太子皱了皱眉,语气有些不耐烦“只是小事?罢了,都已经过去了,何必再提。”
阮月微的眼眶顿时红了“妾给?殿下丢脸了。”
往常她?只要露出泫然欲泣之态,太子便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