邺京，刑部天牢。

昏暗的牢房中，隐约传来外庭衙役急促的脚步声。

闵鸯正躺在潮湿的草席上，远远听到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行进间腰上悬挂着的钥匙还被碰的叮当作响。

“咳……咳……”他咳嗽了几声，嘴角溢出了诡异的狞笑，却丝毫没有把外面的声响放在心上。

自他受伤被关在天牢，已经有将近一年的时间了，暗杀护国公，在邺京制造连环命案，劫掳太子，勾结朝臣意图颠覆骁国，每一项罪名都可以杀他一百次了，他似乎并不惧怕死，听天由命，反正身世有命，富贵在天，花溶溶、花溶溶都已经去了，他也应该去陪着她们了。

当值的衙役统领前呼后拥着一位青年，走在他的前面奔到牢房前，慌乱地在腰间寻找着钥匙，听他的口吻说是武成王要来探看闵永寿。

对于闵鸯这样的死囚来说，整个邺京城除了护国公府外，他已经没有任何有交情的人了，听说武成王来探视，那可是云端之人，平定南诏的入侵，收复南境城四州之地的事，他虽在牢中但也听外面的衙役闲谈时提到过。

自己筹谋多年，叶氏宗亲中，他还没见过有如此魄力之人，似乎还真想见一见他。

“王爷，”衙役统领恭敬地道，“就是这里了。”

“打开。”武成王金戈淡淡地说道。

“喏！”

牢门被“咯吱”一声打开，金戈闻着呛鼻的潮湿霉味，弯腰踏进了幽暗的牢房中，

一个清冽的声音自外传了进来，“把他的刑具去了吧。”

虽然闵鸯已经不惧生死，但是当听到熟悉的声音，还是不免有些惊讶，全身一震，霍然睁开双眸，只瞟了两眼，定定地看着牢房门口，牙根紧紧咬紧。

几名衙役搬来一张梨木靠椅，金戈穿着黑貂大氅而坐，身边并无随从，只有弟弟护国公世子金弋陪同。

众衙役当然听从武成王的命令，将这名重犯的铁镣全部取下来，然后全部退了出去了，四周一片寂静。

过了好一阵，闵鸯才冷笑一声，率先开口道：“没想到，让南诏闻风丧胆的武成王，竟是护国公的长子。武成王，小老大，你这算是位极人臣了。”

金戈语调似冰，“如果不是先帝崩殂，你也活不到现在……”

“那，如今，是我大限将至了吗？”闵鸯笑着问道。

金戈又道，“暗杀护国公未遂，制造惊天命案，胁迫当今天子，勾结朝廷重臣谋逆，桩桩件件你死不足惜。只可惜，西凉与杀国来派使前来以和谈为由，让我朝释放你，我朝天子已经答应和谈。怎么，这个结果没有人告诉你吗？”

这句话似乎是一个陷阱，闵鸯听到这个消息自然暗中高兴，但是他也听出了金戈话外之音。

“小老大，我在邺京的势力早就被你们连根拔起，就连你成为武成王的消息，还是从这牢中宵小之辈口中得知，又怎会有人告诉我，有人来救我呢？”

“闵永寿！”

金戈低沉着声音望着闵鸯，默默地说道，“之前，我一直都想不明白，你一个武林宗师，正道人士，为何要屈尊魔宗之手，又为何要借着魔宗的力量与整个骁国为敌？直到西凉来使递呈国书，具言你是杀国国师的身份，我才知道你闵鸯所谋者是为了助杀国兼并我骁国。你我各为其主，我能理解，但你的所作所为，真是让我不敢苟同，至少，很长一段时间，我还曾将你引为知己，当做是我金戈的朋友。”

“难道，你真的以为，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杀国？”闵鸯挑了挑剑眉，在吹遍扯出了一个嘲讽的笑容，“我只忠于我自己，所做的这一切也只是为了宣泄心中怨愤！你想不明白，是因为你所生长的环境与我不同而已，无论是魔宗或是杀国，无论是正道或是邪魔，要么对我不屑一顾，要么就想拿我当做一枚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