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远溪此人，资质不浅，又是金飞的门生，当听到金戈打人的理由时，涉及到护国公府颜面，立即觉得这件事就更难办了。

他向来处事圆滑，左右逢源，但事关恩师一家清誉，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免不了有些情绪激动，道：“这就奇了怪了，你们都说没有诋毁诽谤护国公府，那你们又是因为什么惹恼了被告？若不是口出狂言，被告金戈又有什么动机当街打人呢？”

二人自知理亏，瞬间沉默不语，宋远溪看着金戈，就又问道：“你说，是他们出言不逊，伤了护国公府的清誉，可有人证啊？”

这前一句，是处于师生恩情，不得不出言袒护被告金戈；这后一句话，则是替这二位原告解围，似有包庇之心，毕竟人家根红苗正，真正的皇亲国戚。

反观金戈，对于他的身份，现如今整个朝廷都没有任何定论，就连金飞也没给出一个合情合理的结果出来。

所以，对于这个当街行凶的案子，其背后一边是朝中重臣，一边是皇亲国戚，他始终只能保持中立，这样才能置身事外，装糊涂，左右逢源才能继续在这京兆府尹的位置上坐得安稳，坐的更长久。

他的想法自然是要为自己考虑，对这个案子断然不会做出任何判决，只盼着原告和被告能够在公堂上达成共识，这件案子也就算是圆满解决了；但若他们无法达成共识，没办法私底下解决，作为京兆府尹，他也绝对不会允许此案在自己的府衙有任何定论。

到时候，他将此案拖个十天半月，整理成卷宗直接递送到刑部，这样就跟自己没有半点关联了。

“宋大人的话，我就听不明白了。”

金戈听了他的问话，倒有些气愤了，“在你宋大人眼中，作为被告的我，难道要先找到三两个人证，证明他二人确有对我护国公府不敬的话，我才能动手打人是吗？”

“打人总归是不对——”

宋远溪一怔，微微抬头看着金戈，轻轻问道，“这么说，原告控诉你当街行凶打人，你是承认了吗？”

金戈暗暗苦笑，他当街打人，人证物证可以找出一堆，由不得他不承认，何况他根本就没打算要赖掉。

反倒是他反诉邹文龙和叶鸢诽谤护国公府一事，根本就没有人可以替他作证。

没错，他拿不出任何证据来证明这二人嚼了护国公府的舌根！即便真的有所诽谤，涉及到了他母亲云阿绣，也必然是难以启齿，金戈也不愿当众明说。

所以，他对二人的指控，算是空口无凭了，自然也就没有人会相信。

金戈冷冷一笑：“好吧！我承认，当街打人的就是我。”

公堂之上的所有人都是一怔，宋远溪更是一脸震惊，原告邹文龙和叶鸢也是一脸错愕。

他怎么就这样认罪了呢？

宋远溪有些苦恼了，他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不由得在心中暗骂了金戈，在宋远溪看来，金戈要认罪也不能在他的京兆府衙！这不是让宋远溪这个京兆府尹为难吗？日后还怎么去见恩师金飞？

“我承认打了他们，但打人总是要有个动机的，对吧！宋大人？我与这二人素未蒙面，也没有任何私仇，当街动手打了他们，实为他们口无遮拦，诋毁诽谤护国公府。事已至此，这二人无非是想讨个说法，看客们也只不过求个真相罢了。宋大人也无须再问，人证物证俱在，我又认了指控，秉公处置即可。”

他这样说，反倒让宋远溪更觉得为难了。原想着他会狡辩一番，或者准备一上午，应该会有所应对，却没想到这护国公长子竟然当庭认了罪。

正当宋远溪左右为难的时候，门外有人来报，说是要替金戈作证，证明当时是邹文龙与叶鸢出言不逊，金戈才动手打了人。

宋远溪连忙将证人召入公堂，竟是个胖胖憨憨的丫头，手里还拿着一串冰糖葫